第(3/3)页 他们的口音很相似,讲起话来一点妨碍也没有。 偏将踩了踩地上的荒草。 这片荒原已经承受了六次战争,它似乎已经起了些变化。 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,这个粗俗的,没有什么学识的汉子说不出来,但他就是隐隐觉得,当他带领一营的兵马进入这片战场时,这里变得不对劲了。 每次战斗过后,这片荒原先是透着橘红的色彩,风里带着一股热气腾腾的腥甜,到处都有人在呻吟,在惨叫,有一部分土地是黏腻的,一脚踩下去,会发出咕叽咕叽的响声,这多半是凹地,血液汇聚得太多,慢慢吸进泥土里之后,土壤自然变得松散湿润了。 但在士兵们来来往往收缴战利品,并且给那些渐渐变得安静的百姓堆积起来,再吩咐民夫将他们拉走之后,荒原的颜色就渐渐发乌了。 漆黑的,有些像锈迹,但走近了又会看到没有干涸的鲜血依旧在里面冉冉流过,气味是不再腥甜了,这样的土地会发出一股腐臭味,而且在天气越来越冷之后,它也渐渐变得越来越硬。 但过去数日,土壤间为什么还会有鲜血流过?它早该干涸了啊。 副将想不明白这件事,但他却莫名觉得很不舒服。 “这里视野开阔,离朐城与淮安有一段距离,道路边又有一片树林遮掩,”于禁平静地说道,“不是正好做战场吗?” 副将还是很不喜欢这里。 太阳在渐渐抛弃这里,光线暗了下来,周围温度也在不断下降。 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林,发出了尖细而凄厉的声音,像有人在哭,又像有人在控诉。 风停了。 可是那声音还没止住似的,依然在他的耳边转来转去,带着冰冷而怨毒的语气,低低地质问他什么。 “他们来了!” 偏将打了一个激灵。 在影影绰绰,苍白而细瘦的树林尽头,那些阴影慢慢地来了。 有士兵在窃窃私语。 那些人脸上有血污吗? 躯壳上有血洞吗? 他们的下巴被撕掉了吗? 他们的鲜血,在肆无忌惮地流淌而来吗? “击鼓——”于禁大喝一声,“刀手!” 他的声音惊醒了那些狐疑而犹豫的士兵,有将军在这里,他们有什么值得惧怕的! 队率大声地呼喝,只要杀死第七批贼军! 杀光他们! 就可以用他们的车,装运他们的粮米,牵走他们的牛羊,回到营地里去,大快朵颐一顿! 当他们这样想着,并且一步接一步,先是慢慢走,然后步伐越来越快,越来越急,甚至带了些迫不及待的癫狂时,对面的敌军也动了。 那些人有的从裹了布的木棍里,拔出了寒光凛冽的环首刀,有的在辎重车上拿下了藤牌,还有一排衣衫褴褛,穿着破烂草鞋的汉子来到了最前排。 他们的手里端着弩,他们的手稳极了,他们的眼睛也冷极了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