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韩强压着愤怒，微微低头走向一边。出门在外，不能惹是非。即便他们武功很高，即便他们是晴风与转刀。即便这样，周围已经射来了许多冰冷的眼神。摊主的声音很高，他根本不想掩饰自己的无德！周围的行人只将目光射向他，仿佛是他不对一样。

    “快走！”欧阳韩低声对沈豪说了声，同时将自己的帽子压低。他已经蒙了，可脑袋还可以明白要怎么做。在奇峰镇的时候，就听说注视高原很邪门。若不是亲眼见到，打死他也不会想天下竟然会有这等邪门的事！只是问个路而已，至于这样？商人以德信而立，他竟然如此做！

    “怎么办？”看欧阳韩蹭了一鼻子灰，沈豪赶紧问了句。脸皮再厚的人，总还是有自尊心的。他们来是要杀人，并且对方也有很高的武功。打草惊蛇的下场一般很惨，尤其是在他们的地盘。欧阳韩转头看了看四周，并没有回答沈豪的话。他只是默默的走在前头，已经打算放弃了？

    沈豪虽然不善交际，可他并不傻。看看周围行人的眼光，呆滞、冷漠。他们不关心任何人，眼中只有自己。刚才的一幕，已经说明了这些。只是问个路而已，一句话，就是一句话。他们只是不想帮助人，或者说不想管自己以外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小伙子？”欧阳韩生着闷气，在街上游荡着。身后，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喊了一句。两人转身，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正向他们招手。“老丈是在与我们说话么？”欧阳韩语气略带惊讶，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自己。

    见到两人停下脚步，老者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过来。沈豪侧脸看了看欧阳韩，可欧阳韩也不知道原因，微微摇头。走近了几步，老者微笑着看了看他们：“是刚到这里的吧？”欧阳韩点点头，也打量了他一下。灰色的布袍稍稍有些陈旧，在飘落雪花的衬托下看不出已经穿了多久。苍老的面庞上爬满周围，或许是因为这些皱纹，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心情，欧阳韩他的笑容中感觉不出任何温暖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不知老丈有何见教？”欧阳韩抱拳打了个询问，这里是块是非之地，多一事便多一份麻烦。听到回答，老者便更凑近了一步，低声问道：“要不要老头子给你们带路？”这话着实让欧阳韩有些意外，可那份欣喜还未站定，就看到了老者伸出右手。

    一丝苦笑，爬上了欧阳韩的脸上。是啊，这是注视高原。如此艰苦的环境，如此危险的工作，若不是为了钱，谁会愿意来这种地方。沈豪从怀中掏出几个钱来，放在老者的手中：“请带我们去个能休息能吃饭的地方。”他依旧将风帽压的很低，看不到他的表情。平淡的语气仿佛是不见波澜，再也没有地方可以窥探他的内心。

    看到沈豪付钱，老者喜上眉梢，一边将钱揣入怀中一边赔笑道：“贪财了，贪财了……”可能是见欧阳韩的脸色不太好吧，他也不敢再说下去，将钱收好后就立刻转头走了起来。因为欧阳韩的表情已经从无奈变成了莫名的愤怒。

    道德，只是在人们吃饱后的消遣。他也曾经不相信，即便是他身为弃子受尽屈辱时。这么多年的游历，他开始渐渐相信了。赤地千里，易子相食……人，只是用道德的外衣伪装起来的野兽。去掉那层外衣，或许会比野兽更野蛮，更凶残！

    看着愤怒的欧阳韩，沈豪也有些无奈。事实就是这样，它残酷，却又不得不面对。“走吧。”无法逆流而上，就只能顺流而行。若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世界，那就适应他。只有这样才能够活下来，也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改变。

    老者带他们来到一条非常窄小的弄堂里，昏暗的夕阳中，一条破旧的招子上写着客栈二字。随后，那老者快速的离开了。能干这种活计，总要有一些眼光。欧阳韩的愤怒已经有些压不住了，留下来再唠叨的下场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豆大的油灯摆在柜前，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昏暗。这里本就是一条弄堂，在沿街那些高大的店铺之后，再加上紧挨着崖壁，根本照不到夕阳最后的那一抹余晖。大堂很小，只有几张桌子。有个店小二摸样的人不断从后厨跑进跑出，因为有三张桌子已经坐上了人。

    并没有人来招呼他们，欧阳韩与沈豪两人傻傻的站在门口。好一会儿，柜上那个发福的中年人才留意到他们。“你们有钱么？”他没有走出柜台，更没有说先让两人坐下。商人为利而商，无可厚非。可即便如此，其他地方的客栈也没有开口就问有没有钱！

    阳韩的语气很平静，进避寒谷这不到半个时辰发生的事情，足以让他平静的面对眼前。那掌柜的打量了他们几眼，才道：“新来的？”欧阳韩点了点头，已经瞒不住的事情他也不想去掩饰。“那坐吧，随便坐。”看到欧阳韩点头，那掌柜的才说道。仿佛已经确定他们有钱一般：“小李，有新客到！”

    在这并不普通的地方，有一个并不普通的客栈，它的老板并不普通，那他的小二应该也不普通才对。可是当两人坐下，那个被成为小李的店小二殷勤的为他们奉上一壶茶水：“两位爷吃点什么？”仿佛是在天城，一间普通的酒肆中的一句普通招呼。

    欧阳韩抬头看了看沈豪，正好沈豪也在抬头看他。沈豪稍微错了一下眼神，便低下头去。欧阳韩看了看那小二，问道：“你们这都有什么吃的？”看着小二那张朴实的脸，欧阳韩平淡的问了句。人的情绪总会相互传染，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。

    “我们这蔬菜少，只有白菜青菜等。客爷若想吃点好的，酱牛肉、烧鸡、烤鸭、东坡肉、红烧肉、白切肉都有。饭食也很多，米饭、馒头、大饼、包子等等。客爷？”店小二报了一大堆，仿佛也是普通的小二在推销自己店中的菜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