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一十六 破碎的心-《空镜戮天》
没有回答,沈斌仿佛也已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,痴痴的看着欧阳韩欧阳紫嫣于沈豪三人。一个是曾经撑起一切的人,一个是从小到大的玩伴,另一个则是自己无法割舍的爱恋。如今,这一切全部破灭在自己眼前。
沈天刚叹了口气,也是为人父母,自己孩子心中所想他又怎能不知。迈步走到沈斌面前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沈斌,终于缓慢的移动目光,落在了沈天刚的面庞上。泪水,再也控制不住,滴滴落了下来。他动了动嘴唇,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。
“听你欧阳叔父的,带紫嫣走吧。若一月之内天空没有出现异象才准许回天城,否则,你们一生不得回去。”沈天刚和蔼的说道,力求能让他听进去。已是如此,沈斌却依然摇了摇头。仿佛忘记了怎么才能发出声音一样,他只动了动嘴唇,依然没有声音。
沈天刚长叹了一声,道:“孩子,听话。你们留在这里,什么也改变不了。韩跟豪儿……你们将是转刀与晴风最后的火种,你们要替我们传承下去!”
“那父亲呢?母亲呢?”沈斌,终于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问道。仅此一句,就将沈天刚问在当场。此种情况,沈天刚也只能回答道:“我跟你欧阳叔父会在这阻挡百骸,随后就回天城,到时候我们在家里等你跟紫嫣。”
他的回答,是那样的无力。“我不会走……既然都是要死的,一家人何必要分开死……我不走……我不走……”沈斌犹如发疯一样,拼命的摇头,随即,蹲下大声哭泣起来。
路上所看到的一切,格苑的诉说,百骸的怒吼。眼前的一切,都历历在目,还有谁看不出这已经是末日了?魔将百骸,南疆之神骼马尔况且还于他激战三日,最终用自己的血肉化成封印才将其击败。敢问世人,谁还能有此能力?天下最强的力量,守护王的利刃转刀与胜邪都在此,谁敢言有十足的把握击败它?
这是注定的结局,沈天刚再也无法组织出语言来说动沈斌。命运的安排,始终是无法让人理解。也罢,也罢。若此时无法阻止魔将百骸的苏醒,一切都都会没有意义。
“若你不愿意走,那就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吧……”沈天刚只好退而求次,说道:“百骸会吃掉眼前一切生灵,吸收掉他们的灵魂。只有这样它才能保持活力,并且不会死掉。这里有这么多的尸体,这么多的亡灵。百骸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从这里出现,并且吞掉他们。”随即,他伸出手来,用力将沈斌拉起:“你难道想看到他们就连尸身也无法保全?还是想看着紫嫣就这么葬送魔吻?”
沈父的这一番话,终于让沈斌止住了哭泣。他所不想看看到的,远非如此,可他能改变的,仅仅如此。泪水,依然挂在脸上。早已经忘记了吧,他所要面对的,是那个曾经为他撑起一切的人,他不想让他再次看到自己的软弱。如今,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。
欧阳紫嫣依然痴痴的仰望着欧阳韩,她的内心,早已经与他成为一体,静静的等候着凋零。轻轻走到她身畔,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她内心所承受的痛楚,沈斌怎能不知。无法安慰,无法解脱!在那具高大身躯的侧旁,是另一具伟大的身躯。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前方,右臂放在腰间,是胜邪的所在。青筋暴露的右手,紧紧握住剑柄,警视着眼前的一切,为下一步做好最充足的准备。凝视着这座丰碑,泪水又潸然而下。他曾经撑起过自己的一切,现如今又撑起了天下的一切。可上天却如此的不公,将他的生命如此粗暴的夺走。
焚魔业火,仿佛已经将雨水点燃一样。在镇魂之阵失效以后,趁着漫天的雨水,疯狂向外扩张。那火焰,也渐渐的接近了两人的身躯。是该让他们休息了,他们是英雄,怎能与这些罪人同葬?他们是英雄,怎么能够成为魔将的饵料?
伸出手,沈斌想去帮哥哥整理好衣裳。可那双颤抖的手,却怎么也摆弄不好已经破败不堪的衣料。他们已经做的够多了,是该好好歇息。那双颤抖的手,怎么也不忍心用力摆弄已经僵硬的身躯。那双警觉的眼睛,依然紧紧的盯住前方。他或许已经知道了百骸醒来,无法放心安睡一样。
也许这样就好吧,让他看着也好。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躲在他怀中哭泣的孩子,自己已经成为最强悍的战士。能让他安心的离开,或许是自己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。轻轻抱起沈豪,将他放在森林边沿的大树旁,那里,最少能挡住一点雨水,哪怕只有一点。
欧阳紫嫣的真的封闭了自己的内心,她甚至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周围发生了什么。当沈斌在此回到她身旁时,她依然痴情的望着。难道是怕自己忘记么,这个最熟悉的面庞?她发誓不会离开,又怎么如此眷恋?生与死是最大的鸿沟,不能跨过它,那就只能陪着最心爱的人一起跃下。是啊,她在为来生打算,将这张面庞深深印刻在自己的每一个转瞬,让它深入骨髓。至此不忘的爱恋,会在来生延续。
沈斌没有说话,静静的站在一旁。一直在等待,等待欧阳紫嫣的回眸。他仿佛也忘记了一切,一直等到焚魔业火烧着了自己的衣裳。轻轻甩袖,将业火灭掉。没有再犹豫,他伸出手,奋力分开欧阳韩与欧阳紫嫣。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…………!”就如同孩子被夺走心爱的玩偶一样,欧阳紫嫣放声哭喊起来。悲泣声犹如魔音贯耳一般,盖过了天地间的一切。她发疯一样的从沈斌手中抢回了欧阳韩的身躯,犹如最贵重的珍宝一样紧紧抱在了怀里。“不要怕……紫嫣不会再离开的……哥哥……紫嫣将会一直伴随您……”她喃喃的诉说着,对着已经死掉了的欧阳韩。随即,她抬起头来,看向依然在身旁的沈斌。那眼眸中,是悲伤,是彷徨,是绝望。她有理由这样,挚爱的失去,换做谁都会如此。然而那眼眸中,愤怒与憎恨却深深占据了主导。那份愤怒,那份憎恨,是在看向沈斌。怀中的他,就是欧阳紫嫣的一切!她怎么会允许有人来抢夺他?那份愤怒、憎恨,更是在看向格苑,看向夺夜,看向吴龙,甚至看向沈天刚与欧阳天华,看向在场的所有人!是他们,将一层层重压放在了他的身上。是他们,将他当做玩偶一样摆弄。最终,他就如同玩偶一般的献出生命,失去生命,他依然把自己的身躯当做玩偶认人驱使!那份愤怒、憎恨更像是在看向这不公的天下。是她造就了眼前的一切,让这个最不该死的人死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