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二 希望幻灭-《空镜戮天》
然而悔恨这一切的罗萨族人无颜再与其他六族共存在这块大陆上,迁往荒芜的海岛上。放弃自己的领地,腾出空间让别族能休养生息,尽快医治好战争的伤口。因为他们,让王的传承结束。也因为他们,让其他族人牺牲了十分之九的人口。作为杀人者,作为叛乱者,他们用黥面来惩罚自己。
燃烧自己的族徽――荆棘花,燃烧着族人所犯下的罪恶。燃烧的荆棘花,上置滴血的恶字,正是每个刚出生的罗萨族人所要烙印的印记。燃烧的荆棘花,也代表着罗萨族人的决心。能抹平族人所犯下的罪恶,哪怕牺牲全族也在所不惜!
罗萨部族人数是七族中最多的,姓氏也是最多的。悲剧结束后,很多的姓氏仅仅剩下几个人,甚至全姓灭亡。为了让幸存族人忘却这些,也为了让幸存的族人感觉不到孤单与无助,统一以族名为姓。这也是告诫族人,不要忘记自己所犯下的罪恶,不是某人,而是全族!
夺夜的额头上,正刻着燃烧的荆棘花与滴血之恶。这是一种罗萨族人特别调制的燃料,如冷凝血一样的暗红。从出生就烙印下的痕迹,绝不会被仿冒。而他手上的令牌,更是罗萨部族代代相传的“鬼士令”。此令仅有一枚,赐予族中最强悍的战士。凭借此令,可以调度全族士兵。
“得罪了……”沈豪低下头,向这位伟大民族的后代。夺夜摇摇头,并不介意。就在他们说话之间,沈豪的身体仿佛在燃烧一般。起先是有左臂完全被那份金光所笼罩,此时已经蔓延到他的左胸。“你的身体?”夺夜终于忍不住,问道。
沈豪岂能不知自己的变化,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淡淡的笑了笑。“将军,您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将南方诸部迁至天城对么?”沈豪向夺夜问道。夺夜点点,却并不知道沈豪要说什么。“南疆巫女娅菘,以及圣女娅藤正在前方。请将军护送他们回到莫格,那里是最后一片南疆的生息之地。到了那里,就请巫女召集南疆部众,迁离此地吧。”
这真是喜出望外了,夺夜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。然而,一丝不安却急速的将喜悦压制住。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,甚至要用宁错杀来保护的人,为什么却要交给自己?“两位还有什么事情要办?”夺夜焦急的问道。
沈豪叹了口气,道:“我们还有未杀完得人要去杀……我们会将将军的后顾之忧除掉,让将军能尽量安全的护送巫女去莫格。”说完,他又抬眼看了看变成巨人的欧阳韩:“本来是要他自己去杀那群马贼,如今还是我们一起去吧。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经杀了多少人了,真不知道我医好的人能不能抵消他所杀掉的人。想来想去,几千人还是有的,若算上这次的话。也罢,待会我们都得到阎王那去对账,到时候就知道了。”
听到这里,夺夜的心里突然凉了!“两位这是何意?”夺夜赶紧问道。沈豪看看他,笑道:“人杀多了,会被打入地狱的。所以我会尽量多的来救人,抵消他的罪业。这人相当赖皮,若差的多还好说,若仅仅差几人几十人,肯定又有他说的了。”他丝毫没有将即将面对的五千马贼放在眼里,甚至犹如在说着饭后的谈资。
“此时应以护送巫女回莫格为优先,不必抱着决死之心去清理那些马贼啊!”尽管没有看到这场惨烈决斗的景象,就仅仅是看周围那些残肢断臂、破屋烂木、破碎的大地就能体会出有多么艰难!就算此时状态良好,也不是非要将那五千马贼尽数杀光。就算他们要进攻,有两千多人的守卫,也定能将巫女送回莫格的。
“我跟他,都已经死了……”沈豪笑着道:“这也是我们最后能做的事情,为天下,扫清眼前的障碍!”犹如晴天霹雳的回答,为什么会这么说?沈豪看看夺夜,解释道:“您知道丧钟,想必也知道祭出丧钟的代价吧?”
夺夜岂能不知,愕然以对。沈豪叹了口气,道:“我在燃烧自己的**来保持清醒,将生命之力通过守护天使转化给他与堕天使。”随即,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躯,道:“已经维系不了太久了,因此必须要在**燃尽之前将所有该做的事情做完!”
沈豪说完,就没有在顾及夺夜与吴龙的意思。径直走回了格苑与娅菘身边。“苑伯伯……”沈豪的表情,终于有了一份悲伤,他抱拳,低首向格苑道。格苑艰难的转过身来,看看他。“大好男儿,何必做出如此姿态。”格苑,和蔼的向沈豪道。仿佛回到了从前,回到了那几间矮小的木屋旁。每当沈豪看着要离开的格苑而难过时,格苑都会抚摸着他的头,安慰他,许诺下次的到来。
撇开一切吧,既然自己要走这条路。沈豪竭尽压制住自己的哀伤,点头道:“是!”苍老的格苑看着他,慈祥的微笑着:“你还有未尽的事情要做,不要为一个将死的老者而停下脚步,去吧,去做你该做的事情。”沈豪没有再说话,怕自己流露出伤心的表情。他只向娅菘微微的点了点头,便转身离去。
夺夜静静的看着夜空,凄凉的雨水滴滴落在他沧桑的脸上。数万年的期待,数万年的梦想,却在他的眼前尽数幻灭……上天,真的如此残忍?数万年了,自囚在艰苦的荒岛上,大毁灭结束后的数万年终,罗萨族人仅仅增长了一万部众。
族人们没有怨恨,没有没有没有仇视,他们仅仅想偿还自己所犯下的罪,还天下一个王!可到了现在,上天依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,哪怕是已经近在咫尺了,却在指尖破灭。冰冷的感觉,越发的明显起来。或许自己真的老了吧,还有多久能活?下一个机会要等多久,是否还回到来?自己部族的生死是小,如此的混沌下去,没有王的天城终究会灭亡!或许,真的看不到天城复兴的那一天了,或许……是该绝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