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你便是孟元帅?” 乍闻“十殿阎罗”这个令人不觉一阵寒颤的名字,阿铁等人却完全没有任何的惊讶。 因为,他们来此就是冲着“十殿阎罗”而来。 “我们为何又要相信你?” “我今天已格外留情,其实,我根本便不需要你们相信!” 那声音冷冷地笑道。 “擅入第十殿者一一” “杀!” “杀”字甫出,蓦然从前方的无边风雪中这地闪起两道光,直向四人扑面而来! 寒光极急,由远弗近仅是刹那之间的事,就在寒光飞近众人身前一丈之位时,赫见,这两道寒光居然是—— 牛头! 马面! 寻常的牛头与观并不可怕,可是若这里真是幽冥地狱,那便可怕之极! 更何况,此刻扑近队铁的是两上彼斩下来的牛头马面。那双牛角,那一嘴密麻麻的马齿,早已给嵌上泛着蓝色寒光的金属,看来锋利无比,断石分金! 牛头马面来势甚急,眨眼之间已到眼前,四人在风雪之中又腾挪不便,眼看热必被那双锐利的牛角与密麻麻的马齿撕为片碎,就在此时—— “一夜春风凌波影……” 无咎的剑光,猛然在雪地之上亮起,就连那漫天风雪,仿佛都为之惊叹。 “——剑挽梅花不许谢!” 冷剑挽狂花,平地一声雷,卷起漫天的冷艳,剑影过处,寒光三千,如那雪中猛然炸绽一株傲骨寒梅。 剑气如飘零的梅花一般悠悠荡荡,毫不着力,然而,就在那牛头马面和漫天花雨接触的那一瞬间—— “轰!!!” 一声震天巨响,天摇地动,风止雪散,霎时,剑停,人止,梅花落。 “噗噗”两声,牛头马面落地,化作一地的碎肉铁屑,竟是在一瞬之间,被那看上去毫无威力的漫天梅花雨劈个稀碎,滚到雪地之上! 然而,还未完。 见第一击无法奈何众人,寒光闪处,又是数十个牛头马面,扑面而来,杀气之盛,令人咋舌。 苏夜眉头轻轻一蹙,剑交左手! 忽见此状,阿铁、聂风、雪缘心中都不由得一凛。 寒光闪处,苏夜的右手上,竟又握上了一把刀,却不知这般武器,究竟是放在这小小的女孩身上何处? 沧浪痴水涤此剑,九霄狂月映我刀。 刀剑起,卷开一地红尘飞雪,在那满天的冷傲之中,一道寒芒如电,探,剑走刀锋,急如惊鸿,猛似游龙。 剑势疾走,一触即退,一收再发,待到那些牛头马面冲至近前之时,其攻击的强弱方向极其个中机巧,已然了然于胸。 寒光萤蓝刺眼,饱含杀机的尖锋已到眼前。瞬间,那一地的茫茫之中,绽出一团寒光闪烁,重影如峦,层层叠叠。自谦,刀行剑旋,脱手的刀化作一轮银月冰盘,飞旋之间,将那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牛头马面尽数阻挡在外,不得寸进。 然而骤见那被苏夜击退的牛头马面,竟是在空中轻轻一扭,再次回转,来势更急,竟是内藏机簧! 双眼骤然一冷,在最后一颗牛头被击退,而第一颗被击退的牛头还来不及再回至多近之时,反手后扬,刀柄沉稳入手。 刀曰刀狂,剑曰剑痴,狂刀狂乱舞,痴剑痴绝生,必胜,掌中刀剑势起无回,天地暗无光,日月失颜色! 刀光如月,剑影如雷,纵横交错之间,刀走留痕,剑行有迹,并无之前那一式满天梅花雨的绚烂,然而一刀一剑指点之间,却完美地在每一击之中,都将一颗牛头或是马面劈开两半! 其出刀之快,出剑之准,足以令身为刀法名家聂人王之子的聂风也为之赞叹。 “嗯?刀剑齐用?令人趣味……” 渐渐,声音靠近。 显而易见,声音的主人已在接近,心知来者并非庸手,其他三人也不由得暗提真元,严阵以待。 可是,满以为只待声音逼近至三、四丈内时便可远远瞥见这名神秘高手,但—— 错了! 眼前的茫茫雪海之中,还是没有半条人影! 不可能!刚才分明听见声音逼近,为何如今竟会全没人影? 只有一个可能!就是适才的神秘声音,真的并不是人,真的是十殿阎罗孟元帅,真的—— 是鬼! 然而,聂风双耳忽然一动,同时,他发现苏夜竟然低着头,看着脚下。 惊骇的眼神骤然下沉,望向脚下的地面! “在下面!” 听见聂风的惊呼声,阿铁和雪缘慌忙定睛向脚下一看,透过那半透明的冰面,如今他们方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踏着的雪地下,竟是一条冰河!犹可隐隐看见厚厚冰声下的淙淙流水,还有—— 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! 天!来者好深厚的内功!这个人竟能浸身在冰河之下而不被冻僵,且可把声音隔着厚厚的冰声传上来。功力非同小可。 “彭”的一声巨响,一双蒲扇般大的手已抢先破冰而上,闪电捉着阿铁的双手,硬生生把他拉进冰河之下。 雪缘惊呼一声,同时手上却毫不怠慢,白练急闪,直指来人的双手。 然而雪缘不慢,有人更快! 三声风声险,一腿,一刀,一剑! 腿卷风神,刀挽狂月,剑挟痴水! 四方巨力齐下,重重轰击,顿时方圆冰面一震,现出无数龟裂! 所幸冰河甚厚,再加上河上众人皆是轻功高绝,才不至于冰河裂开而跌入水中。 见不可为之,来袭之人慌忙放开,任凭雪缘的白练将阿铁拉回岸上。 “哗啦”一声,一条魁梧的人影已趁着三人顾及阿铁的同时,跃上了冰面。 “什么?是……你?” 在跃上冰面的同时,那人也同时看清了阿铁的面目,不由得一怔。 然而,刚才那一下来得突然,再加上冰河之水何其之冷,阿铁却是已被冻昏了过去。 “不!怎可能会是你?” “你根本不是你!你是——” “谁?” 那自称孟元帅的神秘人惊恐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阿铁,也不顾其他三人的疑惑,也不顾阿铁听不听得见,如同魔怔了一般迭声呢喃。 === “曲姐姐,我家就在前面,屋子有些简陋,莫要见怪……” 玉儿推着那装盛着她所做夜叉面铺的木车,一边走着,一边说道。 在她身边,曲怀觞一手帮她把持着木车,一边悠哉漫步。 才这么一路同行的功夫,就从“曲姑娘”变成了“曲姐姐”了,两人的关系进展倒是不慢。 若不是玉儿坚持要自己来的话,她恐怕早就把木车抢过来帮玉儿推着了,毕竟以她的眼力,自然能够轻松看出,这辆木车绝不轻巧。 “哈,纵有良田千万亩,寄身仅需半尺宽,哪有什么简陋不简陋的问题?” 笑着摇了摇头,曲怀觞抬头向前望去。 然后她的表情就在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僵硬。 因为,在她的视线中,出现了很明显就是玉儿的家的房子。 何止是“有些简陋”就可以形容的房子! 四壁漏风,屋上茅草,门户皆破,虽然还有个房子的形象,但是基本上已经没有房子的机能了…… “你……就住在这里?” “……让你见笑了……” 显然也知道曲怀觞的尴尬,玉儿不由得勉强笑了笑。 曲怀觞摇了摇头。 “万象……” 轻轻嘀咕一声,曲怀觞手中文竹卷轻轻一挑,一道柔光普照,数十条木枝藤条如同活蛇一般慢慢从地上爬起,慢慢地绕满了整间屋子。 树枝藤蔓慢慢将绕着房子铺了一圈,把缝隙破旧等处尽皆挡上补齐,不多时,整间已经是四面漏风的破屋已经焕然。 即便玉儿是盲女耳根清明,却也没有听见这似慢实快的变化。 “玉儿姑娘,为什么你会突然觉得要造这夜叉面谱呢?” 曲怀觞突然问道。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一次,然而此刻却又问了一次。 然而玉儿却很清楚,北窗伏龙口中的问题,并不是同一个问题。 她想知道的,并不是之前那个答案。 只因她知道,虽然看不见,但是曲怀觞分明已经察觉了她家旁边,那个可怕的池。 夜叉池。 “其实……许多小时候的往事,我……已不大记得清楚了;缘于我在出世时不知何故,曾患了一场……不知是什么病的大病;事后听爹娘说,我几乎病死了,幸而最后都救活过来;只是命虽保住,但这个病在我五岁时又再复发,且我的一双眼睛亦因五岁这次病发而保不了;从此我便双目失明,而且可能因病呆了,我对五岁前的事,都不大记得……” “我仅依稀记得娘亲说,我爹在我出世前,好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,造陶也仅是他的嗜好,并非他的谋生技俩,他甚至在我四岁时,便已迫不及待将其陶艺传给我,所以最后我尽管忘记了许多事,还是无法忘记他传给我的陶艺……” “我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爹叫什么了,只记得,他在我出世之后,便再一无所有!后来听娘亲说,爹是因为要医好我的病才会失去一切,但仅为了医治一个小女孩的病,何以要我爹付出了一切的名望?我一直都一无所知,后来我在五岁时的那次病发瞎了,爹为想治好我那双瞎了的眼睛,便离开我和娘亲,出外去想办法,之后,忽然有一天,娘亲便对我说,爹已死了……” “足够了……” 曲怀觞突然伸指,轻轻点住了玉儿的唇,止住了她的话头。 不知为何,这似乎是她完全无意识之中,自己觉得最简单就能停下一个人说话的方式。 完全没有发觉,她这个动作不止让玉儿停下了说话,更让玉儿的脸上一阵飞红。 她完全没有发现,虽然是作为女子,但是她的举手投足之间,却很难让人将她和“女子”联系到一起。 倒不是她多么粗鲁,相反,她很多举止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比一般的女子还要细腻温柔。 然而她身上那股文竹卷的清香,却总是给人一种“儒子”的感觉。 儒子,那自然是男子了。 再加上她的名,她的号,她那‘劣者’的自称,谁又会觉得“北窗伏龙曲怀觞”这个人,会是一名女子? 然而此刻,北窗伏龙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玉儿的变化,因为她已经想起来了。 这是理应还要过多几年才被揭露的真相。 那是改变了断浪一生,让原本理应是风起浪涌,肝胆相照的一对挚友,从此形同陌路,甚至最终刀剑相向的故事。 夜叉! 眼神轻轻一黯,曲怀觞的双眼不由得轻轻瞥了一眼,那血红的夜叉池。 虽然看不见池底,然而她却知道,在这池底,正潜着一个人。 一个甘愿为了兄弟和侄女,为了一场恩仇,放弃自己原本俊美的表相,以身饲夜叉的人! “你……想不想能看见?” 轻轻一叹,帮玉儿将木车放好的曲怀觞突然问道。 玉儿不由得一愣。 想不想能看见?这是一个听起来很蠢的问题。 谁会不想看见? 越是经历过黑暗的人,越是不愿放弃那好不容易抓住,甚至只是“即将抓住”的一丝微弱的光明,就如同地狱里的蜘蛛丝一般,即便是那一点点毫无意义的希望,谁又愿意放弃? 然而,玉儿却迟疑了。 她并非愚笨,自然听得出曲怀觞的话外之音。 她既然如此一问,自然就意味着,她能够治好她的眼。 但是她却犹豫了。 不为什么,只为—— 她怕! 她自然也记得那个为了她和她父亲,投身夜叉的“叔叔”。 人说夜叉丑陋不堪,恐怕不只是丑陋,更是恐怖。 她虽然明白,如果那个叔叔回来,恐怕也是一张可怖的脸,一副可怖的样子。 她虽然明白,那个人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她和她的父亲。 她当然明白,她没有害怕的资格,更不可以害怕。 但是她没信心。 她害怕自己在见面的瞬间,看到那个人的模样时,会因为他真的变得可怕的面容,露出一丝的害怕。 不需要太多,只需要一丝。 要毁了一个人的心,真的用不着太多的心。 她没有信心,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,能够不感丝毫的恐惧。 “劣者知道你在想什么……” 曲怀觞笑着,伸手摸了摸玉儿的头。 她比玉儿年纪要长几岁,又刚好是横跨了长个子的年纪,所以看上去,她倒像是比玉儿要年长许多的样子。 “不必担心,劣者既然有治好你的想法,又如何会让你为难?” 这么说着,北窗伏龙轻轻一笑。 同时,她的眼睛看向了旁边的夜叉池。 毫不意外地,隔着血水,对上了一双—— 鬼神的眼睛! 第(1/3)页